【秦沐秦】搬家
*be
*ooc
*BGM：谢安琪《喜帖街》
-忘掉种过的花 重新的出发 放弃理想吧-
窗外的夕阳撒了一地，在浅色的瓷砖上漫开。秦奋躺在沙发上，脸埋在臂弯里，冰凉的皮革贴着他的脸。
“……骗子。”
他说，不知道是在说韩沐伯还是说自己。他呼吸起来像一条脱水的鱼，疯狂挣扎，鱼鳃鼓动，最后又在干涸的水泥地上消归于无声，清浅的搅动着空气。
前路光明。是啊，前路光明。
但是到底是谁同谁从最黑暗的凌晨走到白夜，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光，到底是谁先放的手，已经说不清了。
秦奋记得他曾看着韩沐伯的眼睛，一字一顿的说：“我最想做的事，就是和你并肩。”
韩沐伯朝他笑，眼里是他，但又好像装了布满星屑的宇宙。
究竟是先离开的人有错，还是不肯伸手抓住、背弃诺言的人应该罪业加身？
秦奋想不明白这个问题。脑子像粥，混沌，又沸腾发烫。
还是要往前走。
走去没有韩沐伯的未来。
-就似这一区 曾经称得上美满甲天下 但霎眼 全街的单位 快要住满乌鸦-
是韩沐伯联系的中介公司。
西装革履的男人在屋子里绕了一圈，有点欲言又止：“先生，您这房子是好，但是……”
韩沐伯把目光从男人的脸上移开，去环视整间屋子。
沙发上放着两个靠枕，一个扁平，一个中间凹下去一块。
韩沐伯看电视时喜欢把靠枕垫在腰下，秦奋却喜欢用手臂把枕头箍在胸前。看到电视剧里肉麻的台词时他会嗷嗷叫着往枕头后躲，边躲边蹭到韩沐伯身边大喊：“老韩救命啊我们换台吧！”
茶几上的茶具摆放整齐。
周末难得空闲的时候，韩沐伯会耐心的泡一壶茶，倒给秦奋一杯，给自己一杯，然后狡黠的笑着说服秦奋：“你看，我泡茶，其实比你洗茶具更麻烦。”而秦奋靠着厨房门框，把洗净茶杯的水甩掉，一语道破真相：“还是我亏。我可不享受洗东西的感觉，你却很享受泡茶的过程啊。”
灶台旁边今天午饭后的餐具还堆在一起，碟子的边沿泛着泡沫。他们午饭吃得太匆忙，用剪刀石头布决定了谁来清洗，就倒上洗洁精让餐具被腌渍在其中，还没来得及洗。
所以到底是谁该洗碗？韩沐伯懵了一会，也没回忆起不过几小时前发生的事。
阳台外太阳很大，晾衣杆上一白一黑款式相同的两件衣服在风的吹鼓下猎猎作响，风夹了洗衣液的味道，穿过玻璃门往屋子里灌。
“先生？您这屋主是真的要把房子卖掉吗？看起来这不是空闲的屋子啊。”
韩沐伯被中介唤回了神。他再次挂上礼貌的笑容：“要卖的。您放心，东西很快就能搬走的。”
整理物品，让新的东西填充进来，其实没有那么难的。
难道不是吗？
-爱的人没有一生一世吗 大概不需要害怕-
“你爱他吗？”
“爱。”
“他爱你吗？”
“……他比我爱他还要爱我。”
被秦奋扣住手腕的小服务员挣扎不开，干脆坐下托着脑袋：“那你们为什么要分开？”
秦奋的手指在金属瓶盖上磨来磨去，指甲磕出细碎的声响，努力睁开迷蒙的眼睛去看那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小男孩：“爱并不是一切。”
“所以是爱情和面包的问题吗？”小服务员似懂非懂。
“爱情是什么？”秦奋反问，“面包又是什么？能填饱肚子让人活下去的东西就是面包吗？来自于两个陌生人之间的想要继续依赖共生的情感就是爱情吗？”
“他只要活着我就能活，他是我的面包吗？”秦奋盯着翠绿色酒瓶里自己的倒影，笑了起来，“可是他再也不在我身边了，我也不是活不了。我知道他爱我，我也好爱他。”
小服务员摸了个杯子给他倒了杯开水，劝他喝一点：“哥哥，你醉了。”
秦奋抬起头，从笑酒瓶子改成朝他笑，笑得小男孩心里发慌。
“其实无所谓……其实分开也无所谓。他没有我会过得更自在，我没有他也不会活不下去。可是，可是。”
小服务员看着面前这个男人捂住脸哭了起来，泪水从他的指缝里漏下来，砸到塑料桌布上。
“可是我以后要用什么身份去关心他和爱他呢？”
-忘掉有过的家 小餐台梳化雪柜及两份红茶-
韩沐伯用手指扣开一罐啤酒。
“不喜欢啤酒的人会觉得青岛啤酒最苦，百威发甜。”他看着白色的泡沫沾上指尖，“我喜欢喝珠江啤酒。秦奋也喜欢的，喜欢它会在舌头上留一点点回味。”
坐在他侧边沙发的人双手放在膝上，不敢开口。
韩沐伯也不喝，盯着啤酒罐子，似乎被溢出的浅黄色液体吸引了注意力：“秦奋的酒量真的很好。我跟他饭前都会喝一瓶。
“夏天就喝冰镇的啤酒。秦奋还会啰嗦的翻出花生米啊瓜子啊，说要这样边吃边喝酒才更有感觉。”
“明明就只有两个人在喝酒，他还非要干杯，非得听杯子磕杯子的那清脆的一声。”韩沐伯凑近他的听众，很是无奈的笑了起来，“你说他好笑不好笑。”
其实一点都不好笑。
韩沐伯在等不到回答之后仰头靠在沙发上，在心里自己给自己答复。
秦奋所有的举动都很郑重，都充满意义，都让韩沐伯感觉自己真实的存在于秦奋的世界。
KTV旋转的彩灯将光落到他的脸上，刺得他眼睛疼。
-温馨的光景不过借出 到期拿回吗 等不到下一代 是吗-
办业务的小姑娘有点不敢相信：“哎哟你们的房子可是会增值的呀，又不是租的屋子，不要就停租好了嘛。你们这房贷都清了，怎么说卖就卖了呢？”
秦奋侧着身看韩沐伯笑得温和同小姑娘周旋，摸了摸鼻子别开视线。
“……以后工作不方便了，没办法的。”韩沐伯仿佛真的在阐述一个事实，“我们已经决定不在这住了。”
房子是租的或者买的，其实在住不下去时，真的没那么重要。
就当把它还给这个车水马龙的城市吧。
连同房子里的记忆一起。
-忘掉砌过的沙 回忆的堡垒 刹那已倒下-
女主持举着麦的那只手腕散出玫瑰香水的味道，连同她化妆品的人造香气和挑不出破绽的笑容一起，熏的秦奋发昏：“秦奋先生，你最想做的事是什么？”
秦奋对着闪光灯露出惯有的微笑，扬起的唇把心事掩藏得一干二净：“……现在的一切都很好，我没有特别想做的事。”
-阶砖不会拒绝磨蚀 窗花不可幽禁落霞 有感情就会一生一世吗 又再婉惜有用吗-
香港出租车司机手撑在方向盘上，回头看韩沐伯，磕磕绊绊的说：“先生，你再讲一遍，你要去哪里？”
韩沐伯想讲那条街的前世，红纸金字烫着翻飞的喜悦；又想讲那条街的今生，密密麻麻的楼拔地而起，掩去砖瓦破败。但最后他只是低下头去，哼出一点点前奏：“忘掉种过的花，重新的出发……”
“我知道了。”司机深深的看了他一眼，转回头去。
-温馨的光景不过借出 到期拿回吗 终须会时辰到 别怕-
“老韩，你说我做的饭好吃吗？”
“你还会做饭呢？”
“老韩他裸睡。”
“你还裸奔呢你还！”
“秦奋最磨蹭。”
“老韩早上起得很早的。”
-请放下手里那锁匙 好吗-
“我们搬家吧。”
“好，搬家。”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*哼歌找路梗来自于《喜帖街》下网易云音乐用户『与她再爱几公里』的评论